德国 AI 初创公司 Aleph Alpha 曾被认为是 OpenAI 的潜在欧洲竞争对手，去年还筹集了超过 5 亿美元。然而，近日 Aleph Alpha 开始将其商业重点从开发大型语言模型转向生成式 AI 操作系统和咨询服务。该公司表示，市场变化和来自科技巨头的激烈竞争是其转向的原因。
对 Aleph Alpha 来说，不再执着于 AI 模型竞赛将使其能够在无需为维持尖端人工智能模型支付巨额费用的情况下追求增长。然而，这不仅反映出大模型当前的市场挑战正在加剧，也表明了资金雄厚的科技巨头在 AI 开发中日益增长的主导地位，最近 Character.AI 、Inflection 等人工智能初创公司在创始人加入大型科技公司后都改变了发展方向。
创始人曾在苹果工作三年，
如今开始质疑大模型产品
在被问及欧洲科技圈的从业者们最抱希望的 AI 企业时，出现最多的名字当数 Mistral。这是一家法国初创公司，已经筹集到 1 亿美元但尚未发布任何产品；紧随其后的就是 Andrulis 创立的 Aleph Alpha 了。
尽管持怀疑论的从业者们一直质疑这家公司到底有没有能力跟谷歌和 OpenAI 同台竞争，但欧盟有许多人都希望 Aleph Alpha 能够抵消美国在这一技术领域的主导地位。虽然 Aleph Alpha 首席执行官 Jonas Andrulis 强调他的公司不是什么“民族主义项目”——毕竟该公司也有不少美国员工，但他似乎也很乐意成为欧洲 AI 力量的先锋和代表，声称“我个人非常关注要如何为欧洲做出卓越的技术贡献。”
现年 42 岁的 Andrulis 曾经在苹果公司作为高级 AI 研究工程师工作过三年，主要从事 AI 研究并于 2019 年离职，理由是探索这项技术在科技巨头以外的潜在应用。此前，他还是机器学习和计算机视觉公司 Pallas Ludens 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该公司后被苹果收购。之后，他在德国西南部城市海德堡成立了 Aleph Alpha，主要目标就是开发大语言模型，并在两年后成功筹集到 2700 万美元。
据 Aleph Alpha 介绍，该公司的客户（从银行到政府机构）在使用 Aleph Alpha 的大语言模型来撰写财务报告、将数百页长度的文档提炼成简明扼要的概述，同时根据企业客户的运营情况构建业务聊天机器人。
Aleph Alpha 的模型能够支持用德语、法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和英语进行交流，其训练数据包括欧洲议会发布的大量多语言公共文件。而强调其欧洲血统的还不仅仅在于该公司 AI 方案所支持的语言种类，其对透明决策流程的强调以及对 AI 系统“幻觉”问题的重视和解决，也有着相当强烈的欧洲特色。欧盟 AI 行业认为，相较于美国企业，欧洲公司对于隐私和歧视等问题往往更加敏感。
但事实上，有不少人都在怀疑 Aleph Alpha 的底层技术是否足够先进，能否承载起欧洲打造 AI 巨头的希望。未来社会智库欧洲人工智能治理主管 Nicolas Moës 表示，“任何接触过多种语言模型的朋友都会注意到，Alepha Alpha 的模型质量绝对达不到一线水平。”前 OpenAI 研究员、人工智能技术顾问 Matthias Plappert 也表示，在用于证明新 AI 模型有效性的标准化测试中，Aleph Alpha 的得分并没能超越其美国竞争对手。
现在，该公司正在从大型语言模型转向专注于 Pharia AI，这是一个面向企业和政府客户的“生成式 AI 操作系统”，旨在帮助企业和政府机构企业和公共机构快速扩展 AI 项目。该系统由几个组件组成：用于构建专业知识的 Pharia Catch、用于创建特定于应用程序的 AI 系统的 Pharia Studio、用于操作和扩展的 Pharia OS 以及作为用户界面的 Pharia Assistant。
这种转变使 Aleph Alpha 能够在无需为维持尖端人工智能模型支付巨额费用的情况下追求增长。对于这一转变，Andrulis 进一步解释道：“世界改变了 。仅仅拥有欧洲大模型产品作为一种商业模式是不够的，这并不能证明投资的合理性。”
商业经营不善，
并涉嫌融资“造假”
Aleph Alpha 之所以开始退出 AI 模型竞赛，似乎主要还是源于其正面临的各种商业模式挑战，包括未能实现销售目标和融资结构受到的质疑。
据知情人士透露，该公司现在拥有约 200 名员工，声称 2024 年总收入将达到 2000 万欧元，2025 年将达到 7000 万欧元。但该公司 2023 年预计销售额为 590 万欧元，实际销量却不到 100 万欧元。
去年 11 月，Aleph Alpha 宣布完成 B 轮融资，公司从一个由 7 名新投资者以及前几轮现有投资者组成的财团获得超过 5 亿美元（36 亿元）。然而，这一融资数字却似乎有“为炒作”估值而夸大不少的嫌疑。
据该公司介绍，Aleph Alpha 在一轮融资中筹得总计 4.7 亿欧元，按签约日汇率计算相当于 5 亿美元以上。此番融资由三部分组成：1.1 亿欧元作为纯股权融资，3 亿欧元作为研究资金，余下 6000 万欧元则以订单承诺的形式提供。其中，用作研究资金的 3 亿欧元将全部用于新成立的研究子公司 Aleph Alpha Research，且这些资金不附带任何条件。
但在今年 6 月，德国记者 Thomas Knüwer 对该公司于公布的这项总额 5 亿美元的融资计划表达了担忧：“根据我在过去几个月收集的所有信息，我认为这轮 5 亿美元的融资并没有发生。他们的融资额要低得多，只有 1 亿美元——至少在 99% 的融资定义中是这样。”
Knüwer 的疑虑主要基于以下几点。首先也最值得注意的是，一位有权查阅条款清单的消息人士向他反映，投资者以约 1 亿美元的价格掌握了该公司约 20% 的股份，意味着 Aleph Alpha 的估值约在 5 亿至 6.25 亿美元之间。如果 Aleph Alpha 真的完成了 5 亿美元的融资，并出售了 20% 的股份（这是 B 轮融资的惯例），那么其估值将达到 25 亿美元。
其次，此前 Aleph Alpha 在谈及这轮融资时多次提到财务“贡献”，而 Knüwer 认为这样的表述太过模糊。英文版本则明确提到“融资超过 5 亿美元”，数字更加准确但根据公司估值来看似乎又不太现实，具体恐怕取决于如何定义“资金”二字。而且可以看到，这 5 亿美元的数字中包含销售承诺（即“预消费许可”）、研究合同及“业务发展”承诺，这与用股份换取资本的典型融资轮定义并不一致。
Aleph Alpha 在德语版新闻稿中将这 5 亿美元描述为包含许可证购买在内的“投资方案”，而 Knüwer 则正确将其定义为收入，而非持股形式的投资。在被问及这个问题时，Aleph Alpha 方面拒绝对 Knüwer 的观点发表置评。该公司称此前已告知 Knüwer，除了公开发表关于融资轮的声明之外，其不会做出任何进一步评论。
在 Knüwer 看来，这种对融资总额的过度夸大可能会损害德国 AI 行业的长期声誉，造成与互联网泡沫时期相似的负面影响。但也必须承认，AI 企业在合作当中以实物形式收取捐赠也并不罕见。以美国最大的两家 AI 厂商 OpenAI 和 Anthropic 为例，他们在创业过程中就先后享受过由微软、谷歌和亚马逊云科技提供的云计算资源，这反过来又帮助三大巨头发展了云业务并拉高股价——也有人认为这种商业行为存在争议，相当于建立起一台自我驱动的炒作机器。可即使是这样，这类资源通常也不会被纳入传统融资轮的计算范围。
而 Aleph Alpha 明显是找到了新的“突破口”，把 1 亿美元融资、4 亿美元潜在营业额这个对媒体和该公司自身都不够有吸引力的成果，转化成了“5 亿美元融资”的夸张新闻。Aleph Alpha 选择这条路，很可能是为了让其体量看起来比实际更大，在紧跟行业炒作风口的同时在国际社会上展现一个可观的数字。可即使采用这种充满争议的算法，其融资额仍然远远落后于中美两国的水平。
大模型市场面临严峻考验
大型语言模型市场竞争激烈，由于开发和运营成本高昂，目前尚未盈利。但与此同时，却有越来越多具有类似功能的模型正在争夺相同的客户和用例。几个月来，行业内的人们一直在关注两个因素：效率和价格。虽然大模型用户的使用成本在急剧下降，但业内不少公司的开发成本却仍居高不下。
今年 7 月，OpenAI 推出能够提供更高性能的小型模型 GPT-4o mini，价格比此前的版本降低 60% 。而其他大模型供应商和开源模型也正在市场上争夺高效、小型和低成本的模型市场，微软推出 38 亿个参数的 Phi-3-mini，Anthropic 等有时会通过 API 提供更好或更便宜的模型。
就连国内的大模型市场，今年也不断爆发了“价格战”。5 月，字节跳动旗下的云服务平台火山引擎宣布其豆包通用模型、阿里云的通义千问系列 9 款大模型相继降价，随后百度文心大模型系列中的 ErnieSpeed 和 ErnieLite、科大讯飞旗下的讯飞星火 SparkLite 模型及智谱 AI 的 GLM-4-Flash 模型又接连宣布对用户免费开放。
有外媒指出，花费数百万美元开发和训练的人工智能模型，可能在发布后短短几周甚至几天就变得过时和毫无价值。而自 GPT-4 以来，还没有一家人工智能公司成功开发出具有显著优势的模型。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大模型供应商是否能够通过大幅提升推理能力、扩大现有业务领域和开辟新业务领域来摆脱这场激烈的竞争。否则，鉴于 AI 研究、开发和运营的高成本以及激烈的竞争，大模型市场可能很快就会面临一个严峻的考验，无法达到投资者设定的高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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