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AI）正在迅速改变我们的工作方式，无论是通过自动化任务、作为辅助工具，还是从普通英语生成文本、图像、视频和软件。然而，尽管关于AI将彻底改变工作的讨论甚嚣尘上，但广泛的工作岗位取代现象尚未发生。这似乎可能是风暴来临前的宁静。
根据世界经济论坛（WEF）最近的一项调查，40%的雇主预计在2025年至2030年间，在AI能够自动化任务的领域减少员工数量。这一数据与早前的预测不谋而合。例如，高盛在两年前的一份研究报告中指出，“生成式AI可能会使相当于3亿个全职工作岗位面临自动化，从而导致劳动力市场发生重大变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也表示，“全球近40%的就业受到AI的影响。”布鲁金斯学会在去年秋天的一份报告中指出，“超过30%的劳动者可能会看到其职业中至少50%的任务受到生成式AI的破坏。”几年前，世界顶级AI专家之一李开复在《60分钟》节目中表示，AI可能在15年内取代全球40%的工作岗位。
然而，一些人对这些预测表示质疑，尤其是考虑到到目前为止，AI导致的工作岗位取代现象似乎微乎其微。例如，根据追踪裁员情况的《挑战者报告》，在2023年5月至2024年9月的17个月里，美国因AI而失去的工作岗位不到17,000个。从表面上看，这与严峻的警告相矛盾。但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这只是表明我们仍处于一个可能的突然转变之前的逐渐过渡阶段？
历史表明，技术驱动的变化并不总是以稳定、线性的方式发生。相反，它会在一段时间内逐渐积累，直到一个突然的转变重塑格局。在哥伦比亚大学研究员丽塔·麦格拉思最近的一次关于转折点的《隐形大脑》播客中，她引用了欧内斯特·海明威1926年小说《太阳照常升起》中的一句话。当被问及如何破产时，一个角色回答说：“两种方式。逐渐地，然后突然地。”这可以作为AI对工作岗位影响的寓言。
这种变化模式——起初缓慢且几乎难以察觉，然后突然变得不可否认——在商业、技术和社会中都有所体现。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称之为“临界点”，即一个趋势达到临界质量，然后急剧加速的时刻。在控制论——复杂自然和社会系统的研究中——当新技术变得如此普遍，以至于从根本上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和工作方式时，就会出现临界点。在这种情况下，变化变得自我强化。这通常发生在创新和经济激励相一致，使变化变得不可避免的时候。
虽然AI对就业的影响（到目前为止）还处于萌芽阶段，但AI的采用并非如此。麦肯锡的一项新调查显示，78%的受访者表示他们的组织至少在一项业务功能中使用了AI，比2023年增加了40%以上。其他研究发现，74%的企业高管现在更信任AI提供商业建议，而不是同事或朋友。研究还显示，38%的人信任AI做出商业决策，而44%的人则更倾向于AI的推理而非自己的见解。
不仅企业高管在增加对AI工具的使用，投资公司Evercore的最新图表显示，在过去9个月里，所有年龄段的人群对AI的使用都有所增加，无论应用领域如何。这些数据揭示了AI工具的广泛且日益增长的采用。然而，真正的企业AI集成仍处于初级阶段——根据另一项麦肯锡调查，只有1%的高管将其生成式AI的推出描述为成熟。这表明，尽管AI的采用正在激增，但公司尚未将其完全集成到核心运营中，以达到大规模取代工作岗位的程度。但这可能会迅速改变。如果经济压力加剧，企业可能没有逐渐采用AI的奢侈，而可能感到需要快速自动化。
软件开发可能是首批受到AI冲击的工作类别之一。基于大型语言模型（LLM）的众多AI工具已经存在，以增强编程功能，并且很快这一功能可能完全自动化。Anthropic的首席执行官达里奥·阿莫代伊最近在Reddit上表示，“我们距离AI编写90%的代码的世界只有3到6个月的时间。然后在12个月内，我们可能处于一个AI编写几乎所有代码的世界。”
这一趋势在冬季2025年Y Combinator孵化器的创业公司群体中变得明显。管理合伙人贾里德·弗里德曼表示，这批创业公司中有25%的代码库是由AI生成的。他补充说：“一年前，这些公司会从零开始构建他们的产品，但现在95%的产品是由AI构建的。”
支持代码生成的LLM，如Claude、Gemini、Grok、Llama和ChatGPT，都在迅速发展，并在一系列定量基准测试中表现出色。例如，OpenAI的推理模型o3在美国2024年数学邀请赛中仅错答一题，得分为97.7%，并在GPQA Diamond上获得87.7%的分数，后者包含研究生水平的生物学、物理学和化学问题。
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GPT 4.5在Confluence帖子中的定性表现。GPT 4.5正确回答了一个广泛且模糊的提示，而其他模型无法做到。这可能看起来并不显著，但作者指出：“这次微不足道的交流是我们与LLM进行的第一次对话，我们离开时想，‘现在那感觉像一般智能了。’”OpenAI是否刚刚通过GPT 4.5跨越了一个门槛？
虽然软件工程可能是首批面临广泛AI自动化的知识型工作专业之一，但它绝不是最后一个。许多其他白领工作，包括研究、客户服务和财务分析，也同样面临AI驱动的颠覆。
什么可能促使工作场所AI采用的突然转变？历史表明，经济衰退往往会加速技术采用，而下一次经济衰退可能成为AI对工作岗位影响从逐渐到突然的转折点。在经济衰退期间，企业面临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的压力，使得自动化更具吸引力。劳动力相对于技术投资变得更加昂贵，尤其是当公司需要用更少的人力资源做更多的事情时。这种现象有时被称为“强制生产力”。例如，2007年至2009年的大衰退期间，自动化、云计算和数字平台取得了显著进展。
如果2025年或2026年发生经济衰退，面临减员压力的公司可能会转向AI技术，特别是基于LLM的工具和流程，作为支持效率和生产力的策略，以减少人力需求。考虑到企业对落后于AI采用的担忧，这可能会更加明显，甚至更加突然。
经济衰退何时发生总是难以预测。摩根大通的首席经济学家最近估计概率为40%，前财政部长拉里·萨默斯表示可能约为50%。博彩市场与这些观点一致，预测2025年发生经济衰退的概率超过40%。
如果经济衰退确实在2025年晚些时候发生，它可能确实会被称为“AI衰退”。然而，AI本身并不是原因。相反，经济必要性可能会迫使公司加速自动化决策。这不会是一种技术上的必然，而是一种对财务压力的战略回应。
AI影响的程度将取决于多个因素，包括技术成熟度和集成的速度、劳动力再培训计划的有效性以及企业和员工对不断变化环境的适应能力。
无论何时发生，下一次经济衰退可能不仅会导致暂时性的工作损失。那些一直在试验AI或有限部署AI的公司可能会突然发现，自动化不再是可选的，而是生存所必需的。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它可能标志着向更加AI驱动的工作环境的永久性转变。
正如Salesforce首席执行官马克·贝尼奥夫在最近的一次收益电话会议上所说：“我们是最后一代只管理人类的CEO。未来的每一位CEO都将管理人类和代理人。我知道我正在这么做。……你也可以在全球经济中看到这一点。我认为生产力将会提高，而无需增加更多人力，这是件好事，因为全球劳动力中的人力并没有增加。”
历史上许多最大的技术变革都与经济衰退相吻合。AI可能是下一个。唯一剩下的问题是：2025年将是AI不仅增强工作，而且开始取代工作的年份吗？逐渐地，然后突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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